这几日过得风平浪静,于望轩也没有再来打扰。郑初月有一瞬间,甚至觉得这样过下去也不错,时不时外出巡一巡铺子,闲下来便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。
这天,郑初月刚从自家茶庄回来,刚进陵阳侯府的大门,便瞧见王嬷嬷站在门口张望,看到郑初月回来,赶忙殷勤地凑到跟前来。
“夫人,您回来啦?”王嬷嬷道。
郑初月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老夫人吩咐老奴,您回来后,请您过去说说话。”
郑初月驻足,转头看向王嬷嬷,见她一直陪着笑脸,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。
以前可从未见这老妇对谁点头哈腰过,如今这般,怕是陵阳侯老夫人过了几天清苦日子,撑不住了吧。
“姑娘,您不是说还要去善泉商行吗?”星雨在旁故意打岔道。
郑初月抿了抿嘴唇,道:“无妨,先去老夫人那里吧。”
王嬷嬷本以为请不动郑初月,一听这话,顿时喜出望外,赶紧朝前引路。一路上,还不停地提醒郑初月小心台阶等等。
星雨跟在郑初月身旁连翻白眼,果然是人善被欺!以往姑娘那么宽容,也没换来他们一分殷勤。
来到陵阳侯老夫人的屋子,屋里除了一个伺候的丫鬟,还有个衣着朴素约四五十的妇人,看着有些眼生。
陵阳侯老夫人见郑初月进来,满脸堆笑,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,道:“你来啦”。
乍一听,还以为是郑初月是她亲闺女。
“快坐。”陵阳侯老夫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。
郑初月依礼点了一下头,坐在了陵阳侯老夫人下方的椅子上。
陵阳侯老夫人见状,笑容僵在了脸上,不过只有那一瞬间,很快又恢复之前亲切的笑容。
“今天又出去查铺子了?”陵阳侯老夫人道。
国公府家大业大,郑国公夫妇和子女们常年不在京中,所有的商铺、田产、庄子等都由国公府的管事打理。自从郑初月出嫁回京后,便逐渐接手了自家产业。
“老夫人找我何事?”郑初月直接问道,她可不想在这虚与委蛇。
陵阳侯老夫人想起从前郑初月每日过来请安,伺候她用膳,病了给她侍疾,那个时候她日日有燕窝吃,还有一屋子的仆人……
“老夫人。”王嬷嬷在旁轻声唤了唤,暗示着该入正题了。
陵阳侯老夫人顿了顿,回过神来。
对于这老主仆俩的一搭一唱,郑初月只当没瞧见。
陵阳侯老夫人笑着,开口对郑初月道:“你身子骨太弱了,要多调理才是。”
郑初月愣了一下,大费周章把她叫过来就为了说这?
王嬷嬷皱了皱眉,着急地使劲儿打着眼色。
郑初月察觉,心知陵阳侯老夫人是有话对她说的,只是说不出口。想来不是什么好话。
“您若没什么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郑初月作状要走,陵阳侯老夫人急忙道:“你等等。”
陵阳侯老夫人瞅了瞅王嬷嬷,面有难色。
王嬷嬷一个劲儿地点头,鼓励着陵阳侯老夫人。
陵阳侯老夫人指了指身旁垂手站着的年长妇人,道:“这位是尤婆婆,江南有名的妇科圣手。”
听到这句,郑初月立马明白了陵阳侯老夫人意欲何为。
“见过夫人。”尤婆子上前,朝郑初月见了礼。
郑初月淡淡地点了下头。
陵阳侯老夫人继续道:“我知你上次小产,伤了身体,特意着人请了尤婆婆进京来为你调理,母亲只盼着你能早日为于家开枝散叶。”
本以为郑初月听了这番情真意切的话,必定感动的磕头道谢,甚至热泪盈眶。毕竟子嗣对于任何一个女子而言,何其重要!
陵阳侯老夫人坐在上头,瞧着郑初月坐在那一动不动,脸上竟然没有任何表情,顿时脸色难看极了。她身为婆母舔着一张老脸,都做到这份上了,还要她怎样!
王嬷嬷见这气氛与之前预料的大相径庭,忙笑着站出来对郑初月道:“夫人,您瞧老夫人真是处处为您着想,就盼着您和二爷能和和美美的呢,您还不快谢谢老夫人呀。”
“哦,多谢老夫人。”郑初月坐着道。
陵阳侯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,甚至后悔自己的这一波操作。为了这事,她还特意把朱雨霖支了出去。
“如果您没其他事,我先回去了。”郑初月起身告退,不等陵阳侯老夫人说话,便已朝外走去。
刚出了院子,隐隐便听到里头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。
郑初月没有停留,径直地朝烟曦居去。
回到烟曦居,张嬷嬷把准备好的午膳命人端了上来。
星雨伺候着郑初月净手,想起陵阳侯老夫人,她冷哼了一声:“什么尤婆子,还能比宫里的太医厉害?姑娘要是想调理,哪里用得着她!”
张嬷嬷在旁听了,问起何事。星雨于是将陵阳侯老夫人做的事说了出来。
张嬷嬷听后,只是一笑,道:“他们这是着急了,害怕姑娘真的和离。”
“务必让朱雨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。”郑初月拿着筷子,吃了一块鱼。
星雨眼珠子一转,狡黠的笑道:“好嘞!她一直偷偷吃着促孕药呢,也没见老夫人找那个尤婆给她调理。”
张嬷嬷站在一旁,给郑初月夹了一块煎豆腐,道:“姑娘,我今天去国公府的时候呀,有人给我塞了张字条。”
说着,张嬷嬷从袖子里拿出那折叠好的纸条,展开后递给了郑初月。
郑初月看了一下,眼前一亮,放下了筷子,问道:“可看清是谁给你的?”
张嬷嬷摇头,道:“没有,那人腿脚很快,给了我以后,转身就不见了,老奴连男女都没瞧清楚。”
“上头说的可是真的?”郑初月拿起勺子,喝了一小口汤。
“没错,是真的,老奴特意去了万花楼门口守着,亲眼看到二爷进去的。”张嬷嬷道。
“他有看到你吗?”郑初月问。
“没,老奴藏的隐蔽,二爷进去后,老奴还特意寻了个由头,跟里头的一个小厮打听了下,说是二爷包了里头的花魁娘子,每日都来。”张嬷嬷道。
“呸!”星雨朝地上吐了一声,“真想不到二爷背地里也这么腌臜,姑娘当初真是瞎了眼!”
谁说不是呢?不过郑初月早已不会伤心,眼下她只想尽快恢复自由身。
“姑娘,这字条怕不怕有诈?”张嬷嬷有些担心道。
“不妨事,就算有诈,也诈不着咱们,倒是这侯府很快要炸锅了。”郑初月低头思考着,在心里慢慢酝酿起来,既然有人提前把这消息告诉了她,她可要好好利用。
“朱雨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脸都绿了。”星雨嘿嘿地笑着,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朱雨霖。
“此事先别外传,待我好好想想。”郑初月道,“张嬷嬷,你去国公府找郑六叔,让他把这事打听清楚,叮嘱他切莫打草惊蛇。”
郑六是国公府的大管家,郑国公夫妇常年不在京中,国公府上下都是郑六在打理,是郑国公的心腹之一。